第五十七章 【反思得失】

    此刻，山林中杀气冲天。
    两军交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战况十分激烈。
    大疆的五万援兵士气高涨，对阵敌军的两万残兵，瞬间就占据了上风。
    虽然先前的三千精锐加上修行者，能够抵挡万军，可毕竟气势相差甚远。
    三千人对敌四万人，也就是每个人至少要杀十个人，心里压力极大，每个人都要抵抗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可如今的情况截然相反。
    大疆的士兵只需两人合击一个敌人，几乎费不了多少劲头，就打的敌军节节败退。
    昌宏旷也没有料到，两万余兵力竟然瞬间被击垮了，兵败如山倒，根本控制不住。
    孙良畴指挥道：“击杀敌军，为我军报仇，活抓敌军将领。”
    这种形式下，他没有选择俘虏北宋的残兵败将，而是大杀四方，将这些日子里压抑怒气解放出来。
    他们急需一场胜战来稳固军心。
    大疆五万人气势如虹地扫荡着敌军的残余兵力，更多人则是围住了北宋的修行者将领。
    筑基境的修行者，也不过是能敌百人。
    关键在于，前面一场仗里，他们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气，如今又有大疆士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他们目前也就只有两条路，战死或者被投降。
    战况已定……
    欧阳锋知道形势不对劲，他掉头就跑。
    我军两位御空境修为的将军马上追了过去。
    反倒是敌军筑基境的将领，想要逃走可就困难多了，不仅仅有境界相似的修行者盯着。
    周围还围了一大圈的大疆士兵，此时退无可退。
    北宋大军领帅昌宏旷，他早一步就已经逃走了，在战乱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他却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为何自己领着四万人想要活抓大疆的三千人那么困难。
    结果敌军的五万援军，却轻而易举就击垮了自己三万兵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半日后，渐入深夜
    远处。
    汉中的瞭望台里。
    喻康乐怒不可遏的斥骂道：“我给了他四万人，周边的营地还有四万人看守敌军，怎么就全军覆没了。”
    此刻，报告前线战况的探子匍匐地跪在地下，不敢抬头。
    “行军讲究一鼓作气，我军虽有四万人，而敌军三千兵力可敌万人，如此一来，大疆的援军到达的时候，我们应该还有三万兵力左右。”
    魏高原分析道：“可这三万兵力，却不敢应战，转身逃走，如此便丢了士气。”
    “窝囊废！”喻康乐板着脸骂道。
    实际上，魏高原知道，这份战报里面少了许多关键的内容。
    为何剩余的三万兵力要夹着尾巴逃走？
    为什么没有朝着我军营地的方向逃跑？
    当时决策的领军脑袋到底装了什么？
    众人一下瞬间陷入了沉默。
    这一场败仗，实际上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截杀敌军的主意是喻康乐提出来的。
    败了也就罢了，如今还不知道有多少将领在了大疆的手里。
    那些可都是北宋军队的中坚力量，一旦缺少了这些中坚力量，大军的实力将会无形中降低几分。
    他们都在等着昌宏旷解释，到底这家伙的破脑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
    大疆的营地，如今营地正驻扎在城池郊外。
    他们已经用雷霆之势攻下了西昌城池。
    守城的只有六千士兵，而且真正有水平的将领都被调走了，所以这一仗几乎吹响开战哨声的同时，就已经宣布了胜利。
    此时，探子已经传来了我军胜利的消息。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五万人不是去攻城，而是去增援了。
    这一场战告捷，不仅消灭敌军四万人，还捕获了敌军的将领俘虏，可以得上是值得兴奋的战绩。
    可许多人举杯庆祝的同时，听到三千岳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岳柏飞整个人呆住了。
    他一时间竟然作不出声，自己名字在出征列表里被除名，难不成那个时候，莫先生就知道敌军会出军截杀了？
    在西昌的城主府里，笑声不断，反倒是衬托了他的寞。
    岳柏飞咬了咬牙来到庭院处，看着前方的身影，他上前问道：“难不成，先生早就料到了敌军会出现，所以才不让我去？”
    莫沉当然知道对方在纠结什么事情，自己这一次，几乎是将岳家军全部牺牲掉了。
    这死的可都是岳家的亲兵。
    对整个大疆而言，这是一场胜战，可对于岳家而言，这是惨痛的伤亡。
    莫沉站在庭院处的溪旁，他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正在考虑怎么去解释这件事。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行兵打仗的经验。
    这其实是自己第一次布局，虽然结果是打赢了，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很多的东西是他一开始没有考虑到，才犯下的错误。
    他曾经看过许多寓言兵法故事，也知晓众多历史上著名的战役，有些甚至让人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可真的实施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
    莫沉起初的想法，是这三千岳家军，与修行者组合，能够与敌军牵扯一段时间。
    必要的时刻，徐胜告知众人，援军马上就要到。
    两军合力，联手将敌军击败。
    可事实上，援军终究还是去慢了一步，莫沉也没有料到，敌军居然还特意调遣来一批修行者。
    然而这些细节，他都可以提前考虑，可偏偏没有任何战事经验，这些细节都让他给忽略了，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莫沉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军中还有内奸，却没有第一时间揪出来，想着给敌军下个套。”
    岳柏飞没有话，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如今的结局，他难免有些感伤。
    “你应该提前跟我的，哪怕我谁也不。”岳柏飞心里有些怨气地道。
    莫沉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两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西陵院的门口，那一次插肩而过，让莫沉洞察了对方的修行状况。
    第二次见面，当时西陵院考核通过的名单出来了，莫沉以为自己进入西陵院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心情大好，就顺手指点了对方。
    却没料到，恰恰因为如此，反倒是收获了修行功法，踏上了修行者的道路。
    莫沉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能安排妥当，否则这一战应该打的更漂亮。
    “回到长陵，我亲自登门请罪！”莫沉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道，既然是自己的锅，那就自己承担。
    岳柏飞眼瞳微微一紧，心里肃然起敬，只有敢作敢当，才是真英雄。
    毕竟边境失守，几十万百姓要流离失所，牺牲三千岳家军换取胜利，稳固军心，他是愿意的。
    可这一切，全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才让岳柏飞心里有一根刺。
    那三千岳家亲兵，自然也是忠肝义胆，能够为国捐躯的烈士。
    待到岳柏飞离去，徐百福才从旁边走了出来。
    他开口道：“你做的没错，这一战我们夺回一座城池，还抓到了敌军好些将领。”
    莫沉揉了揉脑袋，“可人还是死的太多了。”
    徐百福半带自嘲地笑道：“如果真要仔细推敲，先前一战，我声东击西，偷袭城池，结果反中了敌军的埋伏，死伤数万人，我岂不是难辞其咎？”
    莫沉顿时露出苦笑，这的好像挺有道理。
    “只能，这打仗必然会死人。”徐百福继续道：“那三千余人，应该还能救回一些重伤的，实际上死不了那么多，修行者的命本来就比普通人要硬。”
    莫沉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主要是自己还没适应过来。
    自己确实算是打赢了胜仗，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都是他一手安排布的局，都是因为自己才牺牲的。
    所以无论如何，莫沉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徐百福轻声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敌军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我们让城吗？”
    “他们是想要大疆边境百万百姓无家可归，让百姓流离失所！”
    徐百福语重心长地道：“我们每一次奋战，每一次牺牲，都是为了保护大疆的人民，保护大疆的国土。”
    “国破，则家亡！”
    “这一场胜仗，虽然我们死了不少兄弟，可却鼓舞了士气，振奋了人心。”
    徐百福深吸了一口气，鼓励着道：“或许换作是我，伤亡会更加惨重。”
    莫沉想了很久，他隐约想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内心怀有愧疚，那是因为没有提前给岳柏飞解释清楚。
    徐百福当然留意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实际上他那么多，就是希望莫沉能想明白。
    两军交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
    “对了，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徐百福忽然开口道。
    莫沉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
    徐百福带着戏谑地笑容道：“想必，莫沉这两个字已经进入了敌军的要抹杀的通缉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