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胃疼

    童童不是光在群里喊喊。
    当晚的会议上，她就正儿八经的提了出来：“我觉得现在顾念非和安含已经不能做粉红气氛了，只能朝着兄妹情深这一块来做，倒是可以深挖顾念非和他前女友之间的事。我相信，一个真人秀的cp和顾念非现实生活中的感情，观众肯定对后者更有兴趣。”
    吴陌瞥了田小鱼一眼，开口：“我反对！”
    童童不理解，明摆着的这样做对收视率有莫大的帮助，为什么要反对，所以，她问：“吴导，我能知道一下反对的理由吗？”
    田小鱼明白吴陌为什么反对，是为了她，为了保护她。
    可这个理由太私人，没办法告诉童童。
    而她不能那么自私，让吴陌来承担。
    而且，这件事的根在顾念非身上，顾念非不肯说的话，童童再怎么挖都没用，毕竟在滑头、精明方面，童童不是顾念非的对手；可如果顾念非自己要说，就算吴陌反对也没用，想堵也堵不住。
    所以，没必要反对。
    田小鱼看向吴陌，在众人没留意的时候微微的摇了摇头。
    吴陌看见了她的摇头，沉默了两秒，开口：“我不想将真人秀做成挖人隐私的节目，我们节目的主旨是告诉大家，明星是怎么谈恋爱的，教大家如何去面对恋爱中的各种问题。目前，相对于去挖顾念非和他前女友的事，我觉得还不如去做关于“明星谈恋爱是否比普通人更容易”、“明星会在恋爱中不自信吗”这些主题……”
    .
    第二天，得到了指示的各跟拍导演对自己跟拍的演员进行了采访。
    胡奥：“我以为运动员是最难找女朋友的，演员嘛，粉丝一大堆，随手一招，都是女朋友，入了圈才知道，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汪亦可：“我们这一行真的，看着很风光、很多人喜欢，实际上常接触的就那么几个人，熟得‘握着你的手，就是左手握右手’，你真的下不了手；好不容易在活动上，遇到个有感觉的，还没等你要到微信号，就得赶下一个行程了。哪有时间、机会去找另一半。”
    卓宁：“你们搞音乐的还好，我们拍电视的更可怜，短的三个月，长的半年，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人追你，等你一部戏拍完，想，可以去约约会了，结果一回去，人家已经牵着别的女孩的手给你送喜帖来了。”
    曹可拉：“可不是吗？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吧，你说公开还是不公开，不公开，约个会跟特工接头一般，公开的场合不能去，连拉个小手都不可以，这么累，谁跟你继续谈下去；公开吧，另一半的祖宗十八代都有人会给他挖出来，然后还天天被人唱衰——心情不好没拉小手，就说你们在闹别扭、闹分手，跟异性朋友亲密点打个招呼就说你出轨，这谁受得了？”
    许是这一个话题get到了所有演员的心，采访完后的演员们还拿了酒凑在一起，继续聊，话题如奔腾的野马一样再也刹不住了。
    众酒鬼一个个举事实摆证据，说出了影视圈一个个谈着特工恋爱的特工故事，还有因为不喜欢特工恋爱剧情而掰了的be爱情故事……
    跟拍的导演组和摄像们跟随着他们讲的故事一下子无声的“哇”一声，一下子又无声的“哇”一声。
    微信群里十分的热闹：“天哪，那谁谁谁跟谁谁谁居然是一对？”
    “我就说，我就说，那谁谁谁跟谁谁谁很暧昧吧，你看，你看！”
    “所以，谁谁谁真的不是艹粉，是真的有爱情？”
    ……
    田小鱼却在那高谈阔论中偷偷的看着看着前面灯光照耀地方，所以，那个让她那样不自信的人也会跟她一样的不自信，让她那么胡思乱想的男人也会跟她一样的胡思乱想，让她担心害怕的人也会跟她一样的担心害怕，所以，才会在看了汪亦可发给他的视频之后，在事业受到挫折的时候，才会那样的对她口不择言吗？
    然后那句口不择言的话，就那样被她抓住，成为了彼此分手的理由？
    .
    Kelly给田小鱼打来了电话。
    这是两年来，Kelly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田小鱼觉得有点恍惚。
    她不知道kelly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再一次告诫她离开顾念非吗？
    告诉她，如果顾念非执意跟她在一起，会被她毁掉吗？
    其实，kelly不用告诉她那些，她原本就没打算跟顾念非复合。
    她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样告诉kelly。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kelly说：“田小姐，对不起。”
    她说：“两年前我错了，我没想到他对你的感情那样的深，两年了，他从来没忘记过你。”
    她说：“两年前，你没有把他毁掉，他却差点把自己毁了。你离开后，他去H国找你，找不到，看了你的朋友圈，就花了大价钱打通了航空公司的关系，查出了你和吴陌飞往国外的消息，可是我们的关系到不了国外的航空公司，不知道你下一步去了哪里，他就又在当地花了很多钱找你，可是，找不到。”
    “实在没办法，他就将自己弄成了胃出血，田小姐，你知道吗？那天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他就不是病危，而是没了。我拿着医院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
    Kelly难得的哽咽了一下，吐出了四个字：“大错特错！”
    田小鱼的心猛地一揪。
    她静静的，什么话都不说，听着kelly说。
    “可他呢，一点害怕后悔都没有，还一个劲的买热搜，将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想让你知道，他生病了。”
    “田小姐，他比我想象中的爱你，爱你爱到可以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可我知道得太晚了，我也一直在找你，可是找不到。”
    “这两年来，他做了好多事，减少了戏约的拍摄，开始逐渐往投资方向发展，就是不想让当年困住你们手脚的事情再发生，他天南地北的走，就是在找你……”
    “田小姐，他这两年来，真的真的过得很苦……”
    Kelly说了好多好多。
    田小鱼觉得这世道真是有趣，在她一点都不想跟顾念非分开的时候，她告诉她，她不适合跟顾念非在一起，她会毁了他；在她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接近顾念非的时候，她却要她和顾念非复合，说因为她的离开，顾念非差点毁了自己。
    为什么，kelly每次都要跟她的那原本就不多的意志力进行顽强的抗争呢？
    .
    节目组转场到了第三个国度。
    这一次，他们住的是一个城堡，一个很浪漫、四周都是花、可是、同时很偏远、远离城市的城堡。
    一看到那城堡，别说安含、连卓宁和曹可拉都少女心爆发，不停的拍照片。
    晚上的时候，节目组在城堡的草坪上弄出了很多的星星灯串，浪漫的一塌糊涂。
    演员们在灯串下喝酒、聊天、吃大餐。
    玩到9点，才一个个的进入房间。
    田小鱼和跟拍导演们进入了监控室，开例会。
    因为白天主要是赶飞机，赶路，所以会议开得不太长，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
    跟拍导演们继续看了看监控。
    今天的顾念非睡得有点早，灯关了，只隐隐约约能看见躺在床上。
    童童：“今天顾念非睡得好早啊。”
    汪亦可的跟拍导演小麦：“他今晚吃的好像也有点少。”
    田小鱼皱眉。
    他不仅睡得早，吃得少，而且，晚上的时候，他手摸着胃起码摸了五次。
    他是又胃疼了吗？
    心思一起，其他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进去了。
    田小鱼看向童童：“听说他以前有胃病，还挺严重的，你说会不会是——”
    亲妈粉童童赶紧起身：“如果他真的胃痛了……哎呀，我们这个城堡离医院太远了怎么办，对了我们带了药的，里面肯定有胃药……”
    “啊啊啊！胃药用完了……”
    三餐不匀的不仅是演员，他们跟拍摄像和导演也是，偶尔胃痛一下都正常，胃药的消耗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大，而如今刚刚转场过来，还来不及补充，偏偏这个城堡浪漫归浪漫，远是真的远，一来一回起码两个小时以上。
    童童：“怎么办？我家崽要疼两个小时？”
    田小鱼：“我带了，我去拿给你。”
    童童：“你没胃病带什么胃药？”
    带什么胃药？
    因为知道他要来，因为知道他有胃病。
    田小鱼笑笑：“我带了整个药箱，药箱里放的。”
    田小鱼正要出监控室。
    监控显示屏上，胡奥敲了敲顾念非的门，没人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胡奥直接旋转房门，进去了。
    他走到了床边，低头，跟顾念非轻声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得很轻，监视器里听不到声音，只看到胡奥起身，拔掉了顾念非房间里的摄像头电源，然后从房门外的摄像头可以看到，他关门出去了。
    童童连忙联系了胡奥：“胡老师，顾老师没事吧？”
    胡奥回：“没事。”
    童童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童童转头跟田小鱼说：“鱼，不用去拿药了。”
    田小鱼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我还是先拿了吧，万一等一会他要了呢？”
    她的心总是不安，今天的顾念非不仅晚饭吃得少，中午也吃的少。
    她觉得，他就是犯胃病了。
    可胡奥为什么说他什么事都没有？
    田小鱼回房间拿了胃药，正准备回监控室给童童时，路过一个拐角，被人拦了下来。
    是胡奥。
    胡奥：“田小姐，可以去一下念非的房间吗？”
    田小鱼：“？？？”
    她讪笑：“胡老师，我去顾老师房间干嘛？”
    胡奥：“我知道顾念非的前女友不是唐瞳，是——”
    胡奥没说出来，可意思已经很分明。
    田小鱼：“！！！”
    好惊恐，好像每一个人都知道她跟顾念非的关系。
    “他胃病犯了，药没了，不肯看医生，只想见你。”
    所以，他真的胃痛了？
    可胃痛犯了不是该看医生吗？见她有什么用？
    他这是想又一次拿胃病来逼她吗？他是觉得她那么傻，每次他一逼，她就会妥协吗？
    胡奥开口：“田小姐，念非自从上次胃出血进医院被下了病危通知之后，胃就非常的不好，来参加节目之前，还犯过一次，医生本来就叫他这段时间不要太辛苦，不然严重起来很恐怖，可他还来参加了你们的真人秀，现在病发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
    田小鱼沉默。
    她不想妥协，不想每次都被他算计。
    可，两年前他的胃出血是真的，两年前他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也是真的！
    她查过胃出血的相关信息，有很多人胃痛是反复了很多年的。
    她也查过，胃痛起来，会要人命的。
    她想起了监控室里看到的那蜷缩在床上的黑影。
    心就被揪在了半空中。
    该死的顾念非，他又一次成功了。
    田小鱼开口，轻声说：“我进不去。”
    顾念非的房间外都是监控。
    胡奥：“我知道总闸在哪里，我能断电两分钟。”
    断电两分钟的时间，足够她安全的进入顾念非的房间。
    田小鱼深深的看了胡奥两眼，点头：“好。”
    两分钟后，田小鱼进了顾念非的房间。
    房间里很暗，只有月光透过未拉窗帘的窗户射进来一点点的亮光。
    田小鱼走到了顾念非的床边。
    顾念非整个人缩在被褥里，大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双眼紧闭，呼吸又急又短，俨然是一副痛及的模样。
    田小鱼心下一痛，轻声叫了一声：“顾念非。”
    第一声没人应。
    田小鱼连忙伸手，触碰到了顾念非的额头，他的额头冰冷冰冷，额头的发头被冷汗浸湿贴敷在额上。
    “顾念非……”
    许是听见了她的叫声，顾念非微微睁开了眼。
    “田小鱼……”
    “嗯，是我。”
    “疼……”
    田小鱼想说活该，她想说你又无赖，拿胃疼来逼我。
    可是那颤巍巍的带着委屈一样的疼字入耳，那些埋怨、那些防备、那些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不好的话一下子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连忙俯身，凑近床上的顾念非，轻声的问：“很疼吗？”
    顾念非虚弱的回：“很疼……”
    “吃药了吗？”
    “药吃完了……”
    “没事，我带了。”
    田小鱼起身，要去倒水。
    可人才起来，手就被抓住了。
    是顾念非的手，跟他额头一样的冰冷一片的手、无力。
    他轻声的恳求：“别走……”
    田小鱼赶紧俯身回去，对顾念非说：“我不走，我给你拿点水吃药。”
    顾念非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我不要水……”
    “那药怎么吃啊。”田小鱼轻声哄，“我就倒点水，很快。”
    “不要！”
    田小鱼从没想过，生病的顾念非就跟闹别扭的小孩一般，赶忙哄：“乖，听话。”
    顾念非无力的眼神盯着她：“我可以干吃……”
    总之，他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两年前，在H国的那次放手，他后悔了两年。
    两年里，他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坚定的抓住了她的手，死都没放开，所以她一直在他身边。
    可醒来后，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每次梦醒，他都会告诉自己，如果再有一次，再有一次机会，他死都不放手！
    .
    见顾念非不肯放手，田小鱼无可奈何，只能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放入顾念非的嘴里。
    手指触摸到他的唇，冰凉柔软。
    他咽了下去。
    “苦吗？”
    他摇头。
    田小鱼伸手，拿着床头柜上的纸，给顾念非的额头擦了擦汗，可他的汗一层一层的出，没过一会儿，额头又都是汗了。
    他抓着她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
    看得田小鱼心疼死了。
    “还很疼吗？”
    他点点头。
    “那我们去医院。”
    “不去……”
    “为什么？”
    “医院里没你……”他说得很委屈，“我等了很久……一天一天，你都没来……”
    “田小鱼……你真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疼……”
    “田小鱼，真的很疼……”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