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初吻没有了

    睁开眼，窗户外的天还是乌黑乌黑的。
    怎么办，睡不着！
    懒羊羊、美羊羊、喜羊羊，每种羊羊都数了上千只了，没用！什么都没用！
    田小鱼开了床头灯，在床上坐起来。
    灯光照亮了方寸之地，她团着身子，抱着膝盖，揉着乱得一塌糊涂的头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只是他要得奖，她要治病，协议而已，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片场的，可她记得顾念非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不逼你马上给我答复，可田小鱼，你只能是我的。”
    什么叫她只能是他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不会成为某人的，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心好乱，可夜好长。
    睡不着的田小鱼索性起身，收拾房子。
    田小鱼有一个习惯，心情乱的时候就喜欢整理东西，等东西整理完了，心情也就理好了。
    可今天，她越收拾房子，房子越乱，房子越乱，她的心越乱。
    她的脑子里塞满了顾念非说的那些话——“我喜欢你”“在一起吧”。
    最后乱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拿起手机给年年和言言发了一条信息：“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你，是不是要在一起？”
    从4点钟等到7点钟，信息陆陆续续的回回来。
    言言：要！
    年年：不在一起会天打雷劈的！
    两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条信息发完之后立马给她发了第二条信息：你喜欢谁了？
    一夜没睡的田小鱼秒回：没！
    言言：怎么那么假呢？
    年年回：骗鬼！谁？
    当天晚上，言言和年年以请客为名对田小鱼进行了狂轰乱炸，主旨一个意思，交代出那个跟她偷情的男人是谁，田小鱼努力的抵抗着她们的狂轰乱炸，坚定的守住碉堡，过程悲壮得一塌糊涂。
    她们一个挠她的咯吱窝，一个挠她的脚心，她奇痒难耐，连声求饶，却没吐出顾念非这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她们利诱，如果她吐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她们就一人请她吃一顿大餐，她富贵不能淫的拒绝了！
    她们威胁，如果她不说，她们会二十四小时轰炸，让她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她威武不能屈的抵抗了回去！
    那日，她们弄到凌晨三点钟，三人疲惫不堪。
    言言和年年横在床的那头，叽里呱啦的寻找着线索。
    年年问：“你说是那温水吗？”
    言言摇头：“不可能吧，这青蛙前两天还试过牵人家的小手，还说没感觉了，感觉这东西虽然不太靠谱，可怎么着也不会不靠谱到昨天有、今天没、明天有吧。”
    年年问：“那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言言果断摇头：“在温水的堵截下，哪个人敢不怕死的跟领导抢女人啊，不可能！”
    年年分析：“那就是外面的人了？她最近有见外面什么人吗？”
    “没吧。”
    ……
    她们从三点分析到四点，没分析结果出来，于是从四点钟开始对一旁昏昏沉沉、不停点头瞌睡的田小鱼耳提面命，用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举事例讲道理，灌输一个概念，当一对男女相爱的时候，必须、肯定得在一起，不然会天打雷劈的。
    年年说：“田小鱼，你得勇敢一次。”
    言言说：“田小鱼，爱情很美好，你尝过就知道。”
    年年说：“田小鱼，大不了赌一次，赢了你赢个男人，输了还有我们陪你哭。”
    言言说：“没错，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不过，田小鱼，那男人究竟是谁啊？”
    将近四十小时未睡的田小鱼拿手指撑着不停下坠的双眼皮努力的解释没有。
    言言和年年不信，她们还特人性化的举了很多她反常的例子，然后特民主的问她，“是你，你信吗？”
    当然不信！
    田小鱼昧着良心撑着眼皮说：“信！”
    换来两人齐声的嗤！
    最后，三人终于在要起床的时候躲不过周公的号召，跟周公约会去了，然后齐齐迟到。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白天，言言对她进行严密监视，晚间年年对她进行围追堵截，她们觉得作为田小鱼第一朵可能会结出果实的桃花，必须好好的研究一下，那朵桃花是否适合她。
    秉着拯救田小鱼的伟大梦想，她们严防死守着她的一切，却徒劳无功的发现她的周围根本就没出现过什么雄性生物，哪怕雄蚊子都没出现一只。
    为此，她们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言言说：“前一段时间的田小鱼，是不是常常一个人呆着都会笑？分明就是谈恋爱的模样啊。”
    年年说：“可不是吗，你看她那脸色，多好、多滋润啊，说没男人，谁信呢？”
    可是男人呢？去哪儿了？哪怕会上天会遁地，那也有出现的影子啊，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她们也曾试图染指田小鱼的手机，只是有密码。
    她们试了她的生日，她妈的生日，她爸的生日，她姨的生日，她姑的生日，甚至吴陌的生日，未果！
    其实田小鱼的手机密码很简单，就是6个6，简单到随便试试就能试出，可是一般人都以为密码这种东西必须复杂，特别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女青年肯定不会将密码这种东西设置得太简单。
    显然，狡猾如年年，机灵如言言，个个都陷入了误区中，所以全都没猜出她的密码来。
    .
    年年跟言言的轰炸并非没有作用。
    田小鱼又一次去找了钱医生。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社会地位、他的生活圈子，都离你很远很远，那样的人，能喜欢吗？”
    钱医生没回答，反而问她：“你喜欢他吗？”
    田小鱼点了点头。
    钱医生再问：“如果那个人，没有那样的社会地位，一无所有，你还喜欢他吗？”
    田小鱼点头，其实现在的她巴不得他一无所有，这样，至少，他离她近一点。
    “那为什么不能喜欢？”
    田小鱼：“因为……”
    “因为你们相差得太远了，你们俩在一起一辈子的可能性太小，所以你害怕，不想开始。”
    田小鱼点头。
    她怕她会在这场爱情中失去自信和自尊。
    “所以，让你选择的话，你很可能会选择放弃？”
    田小鱼迟疑了一分钟，最后还是点头。
    “可你又舍不得。”
    是，她舍不得。
    所以，矛盾。
    “或许，你可以不用将这件事看得那么重，看轻一点，比如，将它当作一场游戏？”
    什么意思？
    田小鱼茫然的看着钱医生。
    “当作一场以分手为前提的爱情体验游戏，如何？你可以在这场游戏里去体验一下什么叫爱情，或许，你会在这场爱情游戏里戒掉你的恐惧症，或许，你比对方更早放手，因为是以分手为前提的游戏，所以你心里就会戒备，不会让自己陷入太深，至于分手的痛苦——”
    钱医生看向田小鱼：“你现在已经喜欢他了，现在分手还是以后分手，有什么区别？”
    毕竟就算现在彻底的分开，她也得过一段将顾念非从自己心里剥开的痛苦的日子。
    “既然注定会痛苦，为何不让这痛苦变得更有价值？”
    “或许，结局未必是痛苦，你们会恩爱一辈子。”
    “田小鱼，不管是这个人，还是另一个人，只要你想医好自己的恐惧症，你总是要试一次的。”
    “现在有一个彼此喜欢的人很难得，如果失去了，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让你彼此喜欢的人会不会再出现？”
    “如果你现在退缩放弃，你的爱情恐惧症会更治不好，有八成几率你会一辈子单身。”
    “所以，从概率学来说，接受比不接受更划算。”
    “田小鱼，勇敢一点，试一次，你不会有损失。”
    钱医生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让她来不及深思。
    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拒绝顾念非的告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其实，钱医生说的话，她都明白，也认可。
    可是一拿起手机，她就退缩，她做不到回答一个好字。
    恐惧在她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
    唯一庆幸的是，顾念非在告白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大H国，因为脚受伤，他在《迷途》剧组的时间已经超支，所以必须无缝连接的赶到下一个剧组拍摄，所以现在不在大H国，不能到她面前如那日一般的逼迫着她给答案。
    可是，他才离开几天，她就开始想念了。
    可她不敢发信息，不敢打电话，怕他要她给个答案。
    她只能在深夜的时候，偷偷的打开微信，看着过往与顾念非在微信上的对话，听听里面的语音，再打开朋友圈，看看他发的动态。
    顾念非很少发动态，可在那个无眠的深夜，他发了一条，只有两个字，胃疼。
    看到那两个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腾空了，只有几个念头，他为什么胃疼，是没吃饭吗？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小唐是干什么的，怎么能任由他胡来？还有，他有没有吃药？吃药了之后还疼吗？
    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她不敢给顾念非打电话。
    一夜未眠，第二天，她不停的刷着朋友圈，可顾念非没有再发，即没说他胃痛得怎么样，也没说药吃了没。
    她提心吊胆、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上午。
    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刷到了小唐发的朋友圈——老大胃疼，不肯吃药，不肯吃饭，烦！
    疯掉，顾念非昨天胃疼，到现在，都十几个小时了，还不吃饭，不吃药，他要成仙吗？
    田小鱼忍了忍，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打了电话给小唐。
    “你老大在你身边吗？”
    小唐回得有点缓慢：“……没。”
    “他是不是胃痛？”
    这一次小唐倒是回得快：“是。”
    “怎么胃疼了？”
    “那个……老大这几天情绪很紧张，好像在等什么，一天能看300次手机，也不知道看什么，每次看过手机之后都会心情不好，胃口就越来越差了，昨天中午、晚上就吃了一口，这不就犯胃病了。可是小鱼姐，你不知道，这个组已经等了老大一个月了，现在进组，戏份全压在他身上，体力消耗很大，这样下去没两天，人就要垮掉了。小鱼姐，在H国的时候，你跟老大挺谈得来的，要不你劝劝他？”
    怎么劝？他一天看300次手机，说不定就是在等她的答案，可现在的她思绪混乱，给不出答案。
    可不劝……
    田小鱼熬到了晚上，终究还是没熬过去，她发了个微信过去，她不敢打电话，怕一打电话就投降，只敢发信息。
    田小鱼：你胃痛了？
    顾念非五分钟后回了：刚在拍戏，是的。
    前面的四个字显然是在解释为何这么晚回。
    田小鱼：吃药了吗？
    顾念非这次秒回：没。
    田小鱼：为什么不吃药？
    顾念非：你以什么样的身份问我？
    田小鱼的手停住了，她犹豫了片刻，打字：朋友不行吗？
    顾念非：不行，只有我女朋友才能管我。
    田小鱼看着手机里的那几个字，忽地明白了，为何向来不会在朋友圈发太多私人情绪的顾念非会忽然发胃痛这两个字。
    他是发给她看的。
    田小鱼：你在逼我？
    顾念非：你心疼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