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昭君重生 24

    在场的人都知道凌不疑与城阳侯和侯夫人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其实本来他们的关系没有恶化到如此，只是在淳于氏进门之后愈发下降，他们心里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因此今日见到汝阳王妃对凌不疑与何昭君步步紧逼，面上虽然没人说，心里都暗暗吐槽，为她的举动所不耻。
    汝阳王妃接连被打脸，整个人已经坐不住，但是凭着一张厚脸皮硬着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直到最后越妃进来，规矩冲帝后行礼，随后直接朝上位走去，停在汝阳王妃面前，看似亲热寒暄，实则语调冷淡，细听还带讽刺。
    “王妃想来久不进宫，对于宫中事物不甚熟悉，臣妾就斗胆约过陛下皇后去，特意告知一番王妃，”她战术性停顿。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重大的事情来，越妃轻启唇:“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
    ……
    怎么感觉越妃娘娘比凌将军还刚呢?
    汝阳王妃更甚，本想发火，但是她知道文帝对越妃宠爱，只能不情不愿的移到旁边端坐。
    越妃坐下之后也没有停止输出，借着教训三公主为由，含沙射影汝阳郡主教导不好自家后辈，更是直接道出当年她不肯帮助文帝姐弟，最后是霍将军出钱出力，才使其度过难关。
    “可惜好人不得善终，霍氏一族战死沙场，臣妾看王妃今日举止，非但不知恩，反而挟恩图报，真是让臣妾开了眼界。”
    一番话说的汝阳王妃又羞愧又愤怒。
    越妃才不管她。
    对着凌不疑:“子晟，本宫与陛下都希望你能早日与昭君成亲，为霍氏一族延续血脉香火。”
    “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子，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掷地有声。
    越妃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一方面她是文帝宠爱的妃子，平常就惯了，二来这更是文帝的意思，她说出来不过是替他省事而已。
    又怎么会被责怪呢。
    果然，就在汝阳王妃以为文帝好歹要出言给自己主持公道，他却一言不发，反而赞许地看着越妃。
    孰轻孰重，不必分论。
    凌不疑带着何昭君上前来:“多谢越妃娘娘所言，子晟（昭君）不胜感激。”
    文帝终于受够了这场闹剧，先前他沉浸在霍将军身亡的悲伤中，现在被这些无理由的争端搞得头疼，当即发话:“子晟是朕的十一郎，不管想迎娶谁，无人可以逼迫阻拦，否则……”
    他眼中冷光乍现，一瞬间有杀伐君王的模样。
    “生不得，死不能。”
    !!!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在场人都被吓了一跳。
    太子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与凌不疑关系不错，更是知道父皇对他的感情，所以说出这话也不意外。
    旁边的太子妃脸色倒是挺复杂，内心想着以后定要和何昭君搞好关系。
    其他皇子就没这么淡定，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有羡慕，嫉妒，不解，不甘……等等等等。
    凭心而论，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为何父皇放着他们不喜欢，对于凌不疑这个“十一郎”做到如此。
    何昭君听着文帝这话也很不对味，这好像说的……凌不疑娶她是多大委屈似的。
    算了，她没那个本事与皇帝叫板，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反正，文帝又不会害她。
    文帝喜欢凌不疑，凌不疑喜欢她。
    所以，文帝喜欢她。
    不是。
    ＊
    搁置了汝阳王妃带来的诡异气氛，宴席终于正式开始，全场肃穆的好似祭祀典礼。
    文帝每年都会十分正式的为霍将军举行祭辰之礼。
    如何忘掉一个死去的人?
    只要有人还记得。
    他就在。
    文帝不想忘记霍将军，他也不允许其他人忘记。
    哪怕这些人心思不纯，也要来祭典他，怀念他。
    没有人可以忘记，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这样一个家族，为了皇族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一代又一代，恪职尽守，在所不辞，以自己生命为契约，守着他的土地与皇权。
    最终迎来的却是满门灭族的悲壮结局。
    让他如何忘记，如何释怀。
    这是文帝内心最深的一根刺，这辈子……刻骨铭心。
    对于霍氏最后的血脉凌不疑，他宠爱不假，更多的，是恕罪。
    ＊
    宴席上，众人很有眼力见的在文帝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悲痛之情，有的人甚至想过去和凌不疑“真情”哭诉一番，无一不被他冷冽的眉眼吓退。
    桌案下面，何昭君轻轻拉住凌不疑的手，才发现冰的吓人。
    她尽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凌不疑对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个难看的笑。
    “昭昭，我没事。”
    他只是有一点伤心。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走。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凌不疑开口，“所有心思各异的人齐聚一堂，为了一个早已死去无关紧要的人费力表演，强装悲痛，我只觉很可笑。”
    “不过陛下喜欢，我就会陪着。”
    凌不疑知道文帝的心思，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缅怀逝者。
    和文帝对他一样真情，他也会全力对文帝忠心，为他所用。
    黑夜里，凌不疑握紧何昭君的手:“昭昭，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
    ＊
    他们去的地方，是衣冠冢。
    哪怕夜里月色朦胧，难以看的真切，凌不疑还是带着她畅通无阻。
    可以想得到，他曾经来过这里多少次。
    不必说，何昭君就知道这是谁的冢。
    霍氏满门。
    连带着，那个所谓的……霍无伤。
    凌不疑站着沉默了许久，夜风吹过他身上衣袍，夙风猎猎。
    “昭昭，我有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他轻声说了许多。
    到最后，他几近有些颤抖着握着何昭君的手，像是害怕她害怕似的。
    何昭君等他说完，才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十一郎，我也有秘密呢。”
    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我们扯平了。”
    凌不疑低低唔了一声，就在何昭君以为他还没缓过忧伤，他却蓦然开口。
    “不公平，昭昭，你知道我的，我却不知你的秘密。”
    何昭君:“……”
    妈的，男人真难缠。
    夜风吹起，树叶作响，她出言。
    “我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