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坠黑暗

    楔子：
    冲天的火光淹没了北境一处偏僻的村庄。与寻常火焰不同，焚烧的火焰呈现紫黑色。
    火焰之中不断传出凄惨的嚎叫，全身被火焰包裹的村民，身体扭曲不似常人，在浓浓夜色的衬托之下，如同炼狱恶鬼。
    村庄之外，一名男孩正注视着这一切。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破损之下依旧可以看出其原本华贵的模样。
    稚嫩的脸上挂着早已经风干的血迹，被热浪时时掀起的头发，显露出他的眼睛。 火光在眼眸中跳动，却未能带起一丝波澜。
    男孩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如同发光的翡翠一般，长得十分白净，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怜之心。
    此刻，她正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沉醉的模样，与襁褓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殿下，皇主还在等我们。” 男孩的身后站着一位男人，衣着华贵，衣服上的花纹都是由金丝编织而成，面容俊秀，十分儒雅。
    腰间的玉佩通体透白，雕刻着暗金色的冰荆棘。
    冰荆棘是北境的皇纹，只有北境的王，才有资格佩戴暗金冰纹佩。
    那是境皇之下，绝对权力的掌控者。 但就是这样一位权势滔天之人，此刻正恭敬地站在男孩的身后。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火焰中的人影逐渐倒下，哀嚎声渐渐平息。
    “吧嗒。” 一滴雨水打在男孩的手背，继而越来越多的雨滴从天而降。
    但村庄中的火焰仍然没有熄灭，反而在雨水中越烧越旺，显然这并不是普通的火焰。
    不久之后，整个村庄已经完全化为废墟，再无一丝生机。
    雨滴渐渐密集砸落下来，但却再没有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
    一层薄薄的灵力将雨水隔绝在了外面。
    “走吧。” 男孩转过身，淡淡地说道，似乎是疲倦，又似乎是已经麻木。
    身后的儒雅男人单手射出一道灵力，直冲天际。
    一尊体型庞大的青鸾神鸟从天穹中俯冲下来，稳稳地落在三人面前。
    未见儒雅男人有任何动作，三人已经被灵力托起，站到了神鸟的背上。
    “撤。” 儒雅的男人一改柔和的模样，对着后方下达命令。
    只见原本空旷的平原上，显现出无数队列整齐的士兵。
    他们如同融入黑暗之中的影子，全身被黑甲包裹。
    在闪电划过的瞬间，可见他们坚毅冰冷的眼神。
    青鸾神鸟缓缓飞起，襁褓中的女婴咯咯笑起来。
    男孩的目光拉回到婴儿身上，轻轻拍打安抚着她。
    神鸟突破云层之时，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三人的身上。
    男孩直视强烈的太阳光芒，那是世间最光明的地方…… 但是他，却永远地坠入黑暗，无法救赎。
    背景：
    魔族撕毁协议，三百万魔兵倾巢而出，大举入侵人族。
    人帝亲率二百万将士，与魔帝率领的一百八十万魔族大军于东境决战。
    魔帝麾下四魔君之首的垢目，率领一百二十万魔族由北境入侵，北境之主北皇仅带领八十万北境将士抵挡。
    魔族大军本就善战，而出现在北境的魔族军队更是魔族中最为恐怖的天摩柯。 十名魔族困在角斗场，只有活下来的最后一人才能被封为天摩柯。
    而这次进攻北境的魔族中，竟有七十万天摩柯！
    天摩柯战力极为强悍，仅仅三天，北境十二域便已失守七个，三十万北境将士阵亡。
    最多三日，垢目率领的魔族大军必定攻破北境，与魔帝合兵一处。
    届时，人帝率领的二百万人族军队将腹背受敌，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迫不得已之下，北皇向还未归顺人族统一的荒族求援，荒族是人族中最强的部族，却一直保持中立。
    在北境即将被攻破之时，荒族全族来援，六十万荒族人力战七十万天摩柯于太燕山。
    世间唯有荒族的大荒灵力，能轻易穿透魔族的防御。
    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最终以三十万荒族人永远葬在太燕山的代价，歼灭五十万天摩柯。
    北境大军全面展开反击，很快收复了全部疆域。
    人族全族振臂高呼，士气大涨，人帝也在东境一举击退魔族军队，将他们打回了魔域。
    整个人族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喜悦之中。
    然而，荒族返回荒神岛的途中，却遭遇了人族军队的伏杀！
    三十万荒族人，没有死在与魔族的战斗中，而是死在了他们拼命相救的人族之手。
    那一天的南晶离海，海水中再也没有梦幻的蓝色晶沙，有的只是被荒族之血染成的红色海岸。
    年仅五岁的龙羽，亲眼看到他的族人被阵法磨灭，被镇灵军屠杀，鲜血泼洒在他的身上 。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他的大脑几乎窒息。
    在此之前，龙羽的世界中都是欢声笑语，哪怕是来到魔族的战场，也有很多人在他身边护佑。
    因为他的父亲是荒族族长之子，他的母亲是北境之主北皇的女儿。
    龙羽看到阵外的人族，他们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纹着彼岸花，鲜艳得如同被鲜血浸染。 阵外的人族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看着他的族人在怒吼中死去。
    龙羽看见了外公，那是一双极致冷漠的眼神，曾几何时，那双眼睛还是慈爱的模样。
    龙羽不明白，外公为什么要对他们下如此杀手，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赶尽杀绝，明明族人是来援救他们的。
    所有的声音一齐在龙羽脑海中翻滚，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就在龙羽呆在原地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怀里被塞入一个柔软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妹妹。母亲的嘴唇一动一动的，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紧接着浩瀚的空间神力灌入这片天地，龙羽仿佛溺水了一般，任由空间神力埋没，母亲的模样也在逐渐远去……
    母亲拼尽最后一丝神力，将他和妹妹传送出那片死亡之海。 不，是地狱。
    慌乱之中，他模糊地听见母亲对他说：“照顾好妹妹，活下去。” 那是龙羽最后一次看清母亲的容颜。
    不舍，痛苦，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