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妄想的小麻雀

    离开汤御后，许葵在部门群里发了消息。大家欢呼恭喜，庄简带头，艾特维恩，要老板请客庆祝。
    许葵去完另一个客户那，群里已经确定好聚餐地点。于是，她直接踩了油门，赶去目的地。
    在公司附近一家新开的台湾菜餐厅。
    上下班高峰期，许葵到时，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维恩身旁留了位，她直接入座。
    知道她晚上一向少食，维恩给她加了道杏仁豆腐。替她舀了小勺在碗里，许葵尝了口，眸光一亮。
    “好吃。”
    桌上话题随意，大家从工作生活聊到周末安排。
    年轻人计划去香港血拼，已婚同事说周末时光只属于小孩与培训，还有人抱怨家里又安排相亲，不知明天的男人是圆是扁。
    许葵想起许秋艺安排的那几次，热心分享经验：“吃简餐最保险，看不上及时止损，若钟意，接下来还可以再做更好。”
    “但吃简餐，不会第一时间就被PASS？”助理小爱有不同意见。
    “有这可能，所以只对流水模式有效。”许葵笃定下了结论。
    众人大笑，直言快餐式相亲是当代都市男女的日常，原来早有歌唱道，“错过现在，就saygoodbye”。
    有人则发现重点，提出疑问，“许经理也相亲？”
    许葵抿了口果汁。
    “家人觉得内耗太厉害，不如让我早日祸害别家。”
    大家又哈哈笑，在座自然不信她真去相亲，权当茶余玩笑话。
    身旁维恩不动声色看她，许葵察觉，偏头，回了个无辜的眼神。
    “我怎么不知你相亲多次了。”
    聚餐结束，许葵的车给了远距离同事开，她坐维恩车回。
    路上，维恩问副驾驶的人。
    许葵懒懒回答，“陈总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我自己处理下就好咯。”
    “有钟意的吗。”
    许葵努力地回想。
    “一位早年毕业于Yale的高材生，自己做外贸生意，身高比我矮一点点，头发好像有些少。第二个是永歌本地人，他自己说在永歌有很多房子，但他希望立刻结婚，我全职在家照顾BB。最后的那位，B国刚留学回来，长相很正，身高性格爱好都看起来很合拍。”
    维恩等他下半句。
    “但他不喜欢女人啊。”
    许葵和当时同样被逼出来的对方，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个小时，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终于完成任务。
    维恩听她说完，摇头失笑，“都是你家人介绍？”
    “对啊。”许葵无奈地说，“又不能直接说我都不想结婚的。否则你知道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不过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我现在专注工作，赚钱才是首要。”
    “现在不够花吗。”
    “买包买金做美容都很费钱啊，谁会嫌钱多。”
    都市夜晚的霓虹灯，恍恍惚惚照亮车内，映在女人姣好的脸上。
    许葵表情慎重。
    “而且，我想明年送自己一套房子啊。”
    买房的念头，是不久前生出的。
    她现在住的公寓，是在魏凡凡介绍下租的。魏凡凡是歌大学生，平日由于经常需要熬夜做课题，便直接搬出宿舍，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寓。后来许葵临时找房子，被他推荐来这。
    永歌气候其实算不上好，常年潮湿，又炎热至极。但它年轻，节奏快，如汲水肆意生长的水生物，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她喜欢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
    已经有了在永歌定居的想法，租便只是暂时，到底还是需要买个房子，安顿下来。
    上次回去，她同许秋艺说了在永歌买房的事。许秋艺原本想她回江市，但也知道年轻人有自己想法，并不坚持，只说一切自己开心就好。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踩着时间往前。
    安静平稳，波澜不惊。
    目前，都是她想要的生活样子。
    筹备阶段，童晟并不常来汤御。他主要负责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或者同供应商吃饭喝茶谈合约。
    汤御这边有周韫亲自坐镇，没有人比他更让人放心。
    皇室会所那晚，后来他们结束了牌局，回到小包房。覃深同他们介绍了许葵，近距离和她接触后，童晟对她印象又加深几分。
    长得漂亮，说话进退自如，一个善交际的女人。但他从未想到，会在汤御的启动会上见到她。
    眼前的许葵，一身职业套装，不似之前明艳，但也大方自若，客气有礼。
    “好久不见，童总。”
    童晟心里惊诧不已，面上却保持淡定，装作早已知情的样子。
    “何必这么客气，叫我童晟就好。”
    原以为她是哪家小姐，原来不过是陈维恩公司做事的人。这样一想，脸上就不免有了一丝别样意味。
    但许葵没有发觉。
    她正在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确认入场函后，我们工程师会在后天入场，具体安排也已经发到徐总的邮箱。”
    一旁的徐晓东点头，说今天会给他们签字确认。
    周韫沉思了会，问，“除了工程师，还有谁会在现场。”
    “一般情况下，工程师在现场处理，如果有问题，会反馈到公司。不过——”
    许葵看着周韫，微笑补充。
    “汤御项目比较特殊，我是项目总负责人，如无其他安排，我会过来跟场。公司也安排了的产品经理专项对接。周总可以放心。”
    周韫点了点头。
    启动会都围绕项目细节，童晟看着眼前的一幕，却越想越觉得蹊跷。
    婚礼，会所，汤御。
    任何频繁出现在周韫身边的女人，都带着矫揉造作的刻意。
    没有一人例外。
    回到办公室的他，回忆起皇室会所那晚，覃深提及她认错周韫的事。
    “你两个月前联系的陈维恩，那她肯定早就知道我们是谁。婚礼那天第一次见面——或者更早。然后皇室那晚假装认错人，试探你的态度，再通过项目，找机会接近你。”
    童晟果断下了结论。
    “原来又是一只妄想的小麻雀。”
    他表示太没新意，不过她稍微聪明一点，即使追不上，项目也可以有所收获。
    “要不要给你找个导演。”
    正在倒茶的周韫冷冷出声。
    童晟顿时炸毛，“我难道说错？”
    这些年费尽心思，想对周韫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尽其数，这个许葵倒取得先机，以工作名义无可挑剔地接近。
    只是，恐怕依旧要失望而归。
    “虽然长得的确还可以。但光凭脸，谢程直播公司，也有比她好看的。”
    童晟冷哼。
    他倒要看看，接下来，许葵会对周韫如何下手。
    并不知自己被打上标签的人，履行承诺，在实施期间，只要不出差，每日都去汤御跟场。
    事实上，许葵并不常碰见周韫。
    第一次是在停车场。她下车，看见了不远处，同样往电梯间走的人。
    步伐笃定，周身上下透着商界精英的淡定矜贵。
    她跟上脚步，叫住他。
    “周总。”
    待他回头，她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
    “好巧。周总有没有吃早餐，我多买了一份。”
    两份三明治加牛奶，餐厅买一送一。她赶来开会，还来不及吃。
    “不用了，多谢。”
    周韫的客气疏离，许葵并不在意。只是见他如此早到，便以为他也来参加待会的进度会议。
    她加入步伐，与他同行。
    “会议上，周总有没有特别想了解的？”
    两人并排走，许葵微微仰头，才达到他的下巴处。
    看起来至少比她高15公分。
    周韫声音淡淡，“暂时没有。我上午有其他安排，相关问题徐总会与你们对接。”
    “哦，好的。”
    见他兴致乏乏，许葵便也识趣地收声。
    电梯门开，两人先后进去。待门拢，周韫抬手，摁了两个楼层。
    小小的空间内安静无声。
    红色数字慢慢跳动。透过正对着的光洁镜面，许葵安静注视着映出的人。
    眉眼和照片太过相似，否则也不会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但整体气质似乎清冷的多。
    陷入沉思的人，没留意对方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直到电梯门开，她才回神。
    “那我先走了。”
    周韫颔首，替她按着开门键。许葵说了声谢谢，拿着早餐与电脑包，出了电梯。
    几天后的遇见，则更加偶然。
    她忙着帮工程师整理几份报表，下午还要同对方财务最终确认，时间匆忙，于是直接去了汤御餐厅。
    天气闷热，没什么胃口的她要了份最简单的沙拉，再配了杯鲜榨果汁。
    正等待时，瞥见进门的周韫。
    应该是提前预约了。入座后，服务生很快替他送来食物。于是，待她的也上了后，许葵毫不迟疑地端起餐盘，朝他走去。
    “周总也才用餐。”
    听见声音，周韫抬头。
    “不介意一起？”许葵微笑问。
    浅浅扫了圈周围，周韫低声说，“许经理随意。”
    汤御还未开业，偌大的餐厅只供员工使用。除了他们，还有几人坐在不远处。
    许葵镇定地坐下。
    两人安静进食。四下安静，只有餐具偶尔轻微碰撞的声音，以及不远处投来的几道探寻目光。
    十分钟后。
    许葵吃得差不多，见他结束，便也放下了银叉。
    瞥见他餐盘里被拨开的食物，脑海闪过某个画面，她脱口而出。
    “不喜欢吃香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