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 69 章

    第二天是WJ对战TG战队的比赛。
    今天没有GGG战队的比赛，但WJ战队的众人却在上场前看到了齐济。
    事实上，这也是齐济第一次来到WJ战队的休息室。
    齐济和白淮明明是坐在一起，但是两个人既没有语言的交流也没有肢体的动作，只剩下一股诡异的气氛让WJ战队的众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WJ战队上场，才听到了齐济的一声“加油”。
    按惯例，在两边队伍上台到正式比赛之前还有一大段的主持人发言和两边站队简短的赛前采访。
    齐济今天莫名感到紧张，几乎要追上自己第一次打正式比赛时的心情。
    她看着直播中侃侃而谈的主持人，起身，往WJ休息室旁的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历来是个充斥各种背后讨论和神奇偶遇的地方。
    齐济第一次信了这样的话。
    因为她面前站着的女人正站在洗手间入口处的盥洗台用纸巾擦着手。
    齐济想起上次“托苏渝的福”，和楚女士打的那一通电话，她想她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楚女士大可以继续在现在的家庭过自己的生活更不必再多此一举在意她。
    她错身从女人身边走过。
    齐母：“你爸爸他——”
    齐济想，还好自己走得快，不然如果她在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可怎么办？
    毕竟这个场馆不管是战队成员还是工作人员都是认识的人或者朋友，到时候再跟自己战队的人交代“你们战队的Miracle在洗手间发疯”，丢丢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
    她本来也只是想来这里洗个手，所以刻意进去等了半分钟，以为女人也该走了，可没想到，齐济出来的时候，她居然还在。
    齐母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也明白过来她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或者说从她几次到GGG基地而齐济都不在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可她还是坚持要说。
    齐母：“你爸爸，他也没有联系过我。”
    齐济淡定地洗了洗手，还用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更加清晰，她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已经用尽为人子女最后恪守礼貌范围内的底线来表达着对这段对话的抗拒。
    齐母：“小楚，妈妈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那是所有女人都没有办法面对的情况你明白吗？”
    齐母：“不管是谁，在那个情况下，都会——”
    不管是谁，在那个情况下，都会那样做的。
    她一定是想这么说。
    齐济打断她道：“我现在叫齐济，不是小楚。”
    我的名字里有你的姓名曾经多么让我骄傲，但是也成为了少女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现在，她不过是想说她的选择“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大错，不过用的是“不管是谁都会做抛弃你的那个决定”这样狠心的话。
    齐济以为只要老爸或者老妈，只要他们重新回来，不管要说什么话，哪怕只是说“爸爸妈妈那个时候害怕了”，她都会原谅他们。
    但是唯独没有想到，他们不仅不会回到她的身边，还要告诉她，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抛下你的，这是注定的。
    齐济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齐母的声音被抛在了脑后，她现在很庆幸WJ战队的休息室里洗手间的距离近，不然这个时候谁能接她一把呢？
    那个会突然出现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开始比赛了。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WJ的战队经理周武跟着队员一起出去的，现在应该在台上和后台那个衔接的拐角等着队员们。
    齐济感觉脑子发懵，看着手边的，水瓶、瓜子盘、外套，似乎一切触手可及的她都想要拿来狠狠扔掉。
    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这样，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说破——离开的是你们，做出那个选择的是你们，不管是不是大多数人都会在那个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大多数做的就是对的，而如今她并不需要一个家长的角色来为她负责了，只是想抱抱他们或者碰碰他们的手就好，可是他们却还在自私地辩解着。
    她觉得不肯说破这一切的自己十分懦弱。
    似乎还抱有不该有的希望。
    其实从见到女人的时候，齐济的脑海里就想到了——
    今天没有他们GGG战队的比赛啊。
    哦，是WJ战队和苏渝在的TG战队啊。
    因为有苏渝，不是因为知道她在。
    是这样希望有些刻意却其实真的完全偶然的偶遇啊。
    -
    赛前的采访显然也已经进入了尾声，事实上，留给主持人的赛前时间十分钟已经够长了。
    主持人在最后看到今天的Wit选手似乎面含春风眼带笑，平时对这知名不配合采访的选手也多了几分勇气——
    主持人：“听说最近WJ的训练风格有所改变？不知道这和队里最近风格多变的突击选手Wit有没有关系呢？”
    果然不出所料，难采访的Wit这次也心情极好地配合回答了：“这是我和GGG战队的齐济选手几次交手迸发出的灵感。”
    主持人松了一口气，扬起了笑意，可算是成功一次。
    而此时休息室，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自己的名字的齐济，终于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一块屏幕。
    游戏要正式开始了。
    白淮的位置先开始选择角色，齐济看着他锁定了三个角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下一个到WJ狙击手铃铛选择角色的时候，齐济猛地蹙起了眉头——
    铃铛的角色选择和她之前对上TG的那一局的角色一模一样。
    她一瞬间明白了，白淮这一局要打怎么样的一局。
    从这熟悉感满满的第一局开始，直到接下来的三局，TG战队都被WJ战队击败，甚至可以说是按着摩擦。
    同样因为WJ的表现而感到怔愣的不止场馆中的人，GGG基地里，本观看着和自己战队也势均力敌的两个战队的比赛，从看到铃铛的角色选择时，就已经脸色不太好看的赵谦，在三局结束时，表情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
    直播已经来到了赛后采访的环节。
    主持人：“果然，正如在开场前问的，你们现在的风格是有很大的变动的，但没想到狙击手位置的铃铛选手比突击位的Wit选手看起来转变似乎更大？”
    铃铛有些羞涩地接过话筒：“其实我们也就前一天和今早重新练了几局。”
    一旁的队长阶梯接过了话头，点了点头打趣道：“白淮说要是今天输了后果都由他承担——不过还好，他的职业判断没走眼。”
    GGG战队的基地里鸦雀无声。
    从WJ三局胜利结束这场和TG战队的比赛时，丢丢等人，甚至安哥，就已经回到自己的训练位置各自训练了。
    这一场太明显了，他们不觉得WJ是会故意在对上同一个对手TG时用这样相似的阵容来挑衅GGG，反而，更像是证明什么似的。
    至于谁被打脸了，他们本不清楚，但看着基地从人的反应也有了猜测。
    只是不知道，这矛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而此刻基地里唯一反应明显并且知道原因的人脸色更加不好了。
    赵谦直接关了直播起身上楼。
    他想起了那天打电话偶遇白淮，白淮这似乎是在证明，你们不相信自己队员的尝试，但我的队员相信了，还成功了。
    赵谦脸色变幻，最后还是归到了一句——
    这次是运气。
    -
    华夏赛区转型的时候到了。
    看过今年华夏赛区夏季赛的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很快已经来到夏季赛的最后一场，这一场是GGG战队对上TG战队。
    若是往年，观众一定会有百分之七八十提前站队GGG战队胜利，但是今年却不一定了。
    夏季赛期间的GGG战队似乎发挥经常不稳定，不像是个老牌的顶级战队，反而像是个刚组建磨合中的新成立战队。
    而TG战队在夏季赛中的发挥也实在一般，事实上，从半年杯结束回来以后，TG战队不仅没有跟上华夏赛区打法转变的风，还似乎有些丢了顶级的防御打法。
    总是实在让人担心这几支战队未来在争夺冠军赛区时的表现——虽然冠军赛区历年来是没什么被A赛区以外的赛区拿到的希望，但也不能表现的太丢人不是？
    比赛后台。
    白淮在休息室看着比赛的直播，而旁边吊儿郎当靠着沙发坐着的正是陈恪。
    他也是消化了很久才接受原来齐济一直没有离开就在海川做了职业选手——还是个男装的职业选手。
    这是他第一次被齐济邀请来看一看AREA的比赛。
    陈恪嗑着瓜子，很多年没有打过游戏的他实在摸不透游戏中的角色更别提这个游戏了，但他还是盯着直播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总之能看出来，他们齐欣楚——不对，现在该叫齐济了——他们齐济还是很厉害的。
    他捣了捣白淮的胳膊，趁着气氛融洽，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不问问我和李可的事吗？”
    白淮看也没看他，接道：“问了干什么，你这么些年交的女朋友也不少啊，不都是你情我愿吗？”
    陈恪把手里正捻着的瓜子放下，“李可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心思不一样，与众不同的坏？
    白淮一顿，瞥他一眼，道：“认识齐济？”
    对他而言，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分“齐济认识的”和“齐济不认识的”。
    陈恪一怔。
    白淮看他愣住，笑了，拍了下他肩膀：“你不用这个表情，我和齐济不会把事情算在你身上的。”
    陈恪勉强地笑了笑。
    “对了。”
    白淮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专注的目光缓缓从屏幕上移到陈恪的脸上，还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他想起来之前对自己和齐济交换的猜想。
    既然已经这么不科学了，就让他用更不科学的方法求证一下吧——
    陈恪被白淮就这么无言地定了一分多钟，实在是头皮发麻又不敢轻举妄动，终于被盯得发毛，忍不住道：“哥，算我求你，有事儿说事儿。”
    白淮深深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啊，难道他猜错了？
    他摇了摇头：“我刚才在心里说‘我喜欢你’。”
    陈恪手里的瓜子散了一地，声音颤巍巍道：“然……然后呢？”
    白淮看他这幅受了惊吓的样子，淡淡道：“然而无事发生，实验失败了。”
    陈恪看看屏幕里操作极其猛的Miracle选手，再看看自己身边看破红尘大彻大悟表情的白淮……
    他咽了下口水：真的不是恐吓了我一下吗？
    白淮现在才没有管陈恪丰富的心理活动。
    直播中齐济的这一局比赛已经完美收尾，比赛胜利的字眼已经出现在屏幕中。
    白淮托着下巴开始纳闷儿了。
    难道这交换还能辨别谎话？
    比如他真正喜欢的是齐济，所以……
    以2：1结束和TG战队比赛刚准备下台的齐济，还没有下完两节小台阶，就猛地被熟悉地感觉袭击了。
    齐济：？
    白淮：？
    这么不科学的吗？
    -
    第四局开始了。
    休息室安静地只有陈恪的嗑瓜子声。
    而他旁边的“白淮”从直播中第三局结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那副盯着直播画面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就差把现在场上的“齐济”抓下来换自己上场了。
    还好，最后GGG对TG的这场比赛，以3：1获得了胜利。
    “白淮”以陈恪难以想象的不稳重的速度直接离开了休息室。
    陈恪：？
    怎么着，就隔着屏幕四局比赛没见，就这么思念呗？
    我被邀请来看比赛其实是请客吃狗粮呗？
    而此刻冲到后台的“白淮”可不是因为思念。
    如果有的话——那也是思念自己的身体！
    GGG战队的众人看到“白淮”第一时间把“齐济”拉到一边时，想法其实和陈恪差不多。
    但“白淮”此刻却是有些急恼，道：“吓了我一跳，还好不是在我一局正进行的时候，你干什么了？”
    白淮：……
    他想说没干什么，但这一次好像还真的不能说什么也没干。
    白淮：就心里悄悄说了个我喜欢齐济，也算是——
    又换回来了。
    齐济：？
    白淮看着齐济更加怀疑的表情，多了几分肯定，尝试道：“齐济，我喜欢你。”
    齐济：？
    哗啦——
    零食袋子连带着里面薯片一起掉在地上的声音。
    本来接受了队长重任，正要来告诉齐济先收拾东西再叙旧的丢丢，此刻看着地上的零食欲哭无泪。
    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都让他遇到齐济和白淮的微妙时刻，还每次都要零食落地。
    白淮还沉浸在震惊中。
    这交换还真有奇怪的原则，重要的是，居然只能心里说，直接说出来反而没有用？
    齐济抱着手臂，看着白淮，一副“搞什么鬼你老实交代”的样子。
    白淮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我没干什么，就随心一说。”
    他还想等下次齐济主动的交换呢。
    齐济别开眼，想躲开白淮的视线。
    好好说着话呢，突然瞎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奇奇怪怪的人。
    她一转头却迎上了丢丢委屈的表情，齐济有些不自然地对白淮道：
    “我们老幺的零食你赔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