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司机师傅咳了声。
    现在小年轻说话还怪神秘的。
    白淮嘴角微勾，是齐济和他从来都少有的温柔神色，那一瞬间像是个错觉，齐济看到他转身看向自己，而后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齐济，你说呢？”
    齐济眼神微闪，下一刻使用十分简单直接的方式打断他，径直伸手把他敷在心脏的手打下，用眼神警告着：别乱摸。
    这般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法还真是像她，若是她，是不是每次车到山前，车都要掉头就跑了呢？
    白淮垂眸：“那你还不回答我吗？”
    车跑就跑，山就在那儿。
    齐济不看他，“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淮。”
    实在不行，山也可以拔腿追击一步。
    “是吧，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齐济。”
    白淮笑了。
    “怎么我什么样你都要和我这么般配呢？”
    让人怪心动的。
    -
    两人到了姑姑家单元门。
    一起上楼时，再昏暗的灯光，也能看出来，两个人一人面无表情，有很大的强装镇定的嫌疑，另一个人则是眉眼含笑，不用人猜都能看出来几分如沐春风。
    真就得意极了。
    到了姑姑家门前，齐济看着门锁处，朝白淮瞥了一眼。
    白淮含笑，摊了摊手，对于没从GGG基地把姑姑家钥匙拿过来十分坦然。
    他上前一步，敲响了门，“小鬼，来开门。”
    在屋内的齐凯意听来，这和平时的老姐声音并无异，甚至还会觉得老姐好像又重新活泼了几分，是因为心情好吗？
    少年三步两步走到门前拉开了门，而后微微张口愣在了原地。
    老姐看起来心情是很好的样子，和平常来家里无异。
    但是，身边这位——
    齐凯意面色古怪地退后了一步，让门外的齐济和白淮进来，等两人都进了屋子，他还站在门边，一边打量着两人的背影一边把门关上。
    老姐是长发带着白淮哥来的，这是，白淮哥已经知道了的意思？
    他出声时不禁还带着几分不确定：“姐……？”
    “齐济”没有动静，倒是旁边的“白淮”哥这次脸色过于平静，凉凉地朝他看了一眼。
    齐凯意现在确定了，看来白淮哥确实是知道了。
    齐凯意看着面前两人的反应，一瞬间福至心灵。
    懂了！
    白淮哥一定是觉得老姐之前瞒着他是不相信他，所以现在老姐直接把人往家里带以示信任，顺便安抚一下白淮哥受伤的心灵。
    想不到啊，老姐这两年表现的这么淡漠，心里原来还是这么柔软细腻的。
    齐凯意这么想着，立马觉得十分感动。
    少年再抬头的时候，一脸的“我是个疼爱姐姐维护姐姐的好弟弟”的坚定神色。
    他朝看向自己的“白淮”哥挑了下眉，手上做了个“OK”的手势，抛了一个“小舅子帮你”的眼神，满含深情地上前两步。
    “齐济”此刻也缓缓转过身来。
    正看到齐凯意朝“白淮”伸出手，一脸正经道：“姐夫好！”
    “白淮”似笑非笑，齐凯意抬头，脑袋和“白淮”的食指指节来了个亲密接触，这当头一击，他差点儿要以为面前站着的是快要恼了的老姐了。
    齐凯意叹了口气，当小舅子的，和姐夫计较？
    没必要。
    更何况，这动手的习惯，一看就知道，是白淮哥被老姐带坏了。
    他看着“齐济”和“白淮”互相对视一眼，这目光交汇，简直是含情脉脉，瞬间，少年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姐姐好，姐夫就好，姐姐和姐夫好，弟弟就好。
    啊，齐凯意啊齐凯意，还有一年才十八岁，你终究是先于年龄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齐凯意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那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给自己的“姐姐姐夫”献诗一首。
    齐济瞥了齐凯意一眼，没有解释，看向白淮，“你先带他回屋学习，我去看看爷爷。”
    两人在齐凯意面前自然很多，也没有什么可以刻意扮成对方的意思，毕竟齐凯意这个年纪，就算正正常常怕是小鬼也会多出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白淮闻言“嗯”了声，挑眉拍了两下齐凯意的肩膀，在后者目瞪口呆之时直接半推半跟着来到了齐凯意的房间。
    齐凯意现在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怎么就这么自然呢？
    怎么就！这么！自然！呢？
    刚刚白淮哥直接就跟老姐说要去看看爷爷？
    老姐真就“嗯”了声就带他回房间学习了？
    齐凯意看着明明之前只来过一次的“白淮”熟门熟路地进了爷爷的房间，还像齐济往常一样，把门关上了，顿时拉住了“齐济”的手臂，低声道：“姐，你认真的吗？”
    居然还让白淮哥去看爷爷了，这两人的关系得是进展飞速啊。
    谁知“齐济”看着他坐到了书桌前，自己站在了齐凯意的身后，没有回答齐凯意刚才的问话。
    齐凯意乖觉地噤声，低头看起了自己开门前还在做的物理习题。
    他们现在学的是电和磁，电场和磁场，这一部分不管是题目还是概念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嗯，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很容易搞混的意思。
    白淮在齐凯意的座位侧身靠后的位置，低头看着小鬼面前的试题，一看就知道会是试卷中最后几题的难度，他本身高中和大学都在国外，基础学科的理解学习还是不错的。
    少年的字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像是很有名的某市印刷体，一看就知道是按照字帖练过的。
    白淮回忆起当年某人的字。
    和她的性格一样，每个字单出来看，都还挺好看的，甚至能看出练过毛笔字会忍不住带出的笔锋，但如果一整面的字在一起看，那真的是有些过于恣意了。
    也就是当时他们老师总说的“都说人如其字，齐欣楚小丫头，和长相相比你这字是不是有点儿潦草得过分了”。
    但是白淮当时总觉得她的字，在潦草中吧，还带着几分自然的好看。
    不知道哪里好看，就是好看。
    他眨了眨眼，没忍住出口问道：“我当时高中成绩应该也挺好的吧。”
    谁知齐凯意闻言，手上的笔直接停在纸面上一顿，水笔都在透过性较好的纸面上留下了晕开的黑印。
    白淮微微皱眉。
    少年转过身来，一手搭着椅背，看向“齐济”。
    一时竟连白淮这种从小善于察言观色的高级选手都没能分辨出来齐凯意转过身那一瞬间的复杂神情。
    齐凯意不知道“齐济”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她高中的事情，只当是有了“白淮”哥以后老姐也变得感性了许多，少年无意让她难过，只咧嘴笑得十分夸张，“当然了。”
    像是表达埋怨的字和词却因为他的声音语调，带着点儿向姐姐撒娇的意味，“不然我们班主任怎么老是跟我说要多跟你学习。”
    齐凯意没有去看“齐济”此刻沉思的表情，兀自转回了身子，放下手中的笔，低着头从一旁抓过透明胶带，似乎想要把刚刚水笔泅在纸面上的印子粘掉，“姐，我们班主任说，你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齐凯意沉默下来，而此刻站在他背后的白淮心里的诧异也并不少。
    齐济和自己同一届，白淮一直以为初中后，齐济也是到了国外上高中加大学，提前毕业回国打比赛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他知道的并不是事实。
    白淮的脸色暗了下来，一时间眼神中像是藏了很多情绪。
    有很多事情，当年以为知道了一个“真相”以后，就没有勇气再去知道另外一个“真相”了，因为害怕这之间隔着的时间，被变得越发可笑。
    白淮手指微动，垂眸似是不经意地道：“在你看来，如果如果我把一个东西藏起来，但有一个人一定要把它找出来，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齐凯意目露疑惑，还是诚实回答：“带着东西换个地方重新藏好。”
    白淮嘴角的弧度一瞬间绷劲。
    房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直到少年面前传来了翻页的声音。
    齐凯意低着头，重新问了“齐济”两人进屋时的问题：
    “姐，你认真的吗？”
    白淮收回思绪，低头看着少年的后脑勺，他这幅样子白淮有几分熟悉，而他想到的却是某一天这样垂着头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大哥的自己。
    那个时候是白家老爷子成功把外界风向扭转为“白家兄弟情同手足”的时候，也是白海楼认为这个弟弟夺走了自己梦想的时候。
    齐凯意接着问道：“你和白淮哥不是才认识几个月吗，你了解他吗？”
    若是平时按照白淮的这个性格，就算是喜欢的人的弟弟，当着自己的面这样问，他对此最好的态度也只会回一个“小鬼懂什么”。
    但或许是思虑多了起来，白淮居然也对除她之外的人好脾气了起来。
    “他是一个很喜欢你姐姐的人，喜欢得不得了。”
    齐凯意没有回头，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一边多愁善感一边又忙着叛逆的年纪，他似乎揉了揉自己的眉毛，“嘁”了声，“不害臊。”
    白淮挑眉，淡淡笑了，他家里并没有比他年纪小的同辈，很少有这种兄弟姐妹亲近的感受，他学着之前看到过的齐济“招呼”齐凯意头的动作，但又拿捏不准力道。
    于是少年感受到站在身后的“姐姐”安慰似的揉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因为你对你姐姐很好。”
    “放心吧小鬼，”白淮垂眸，“你姐姐想护着的人，你白淮哥以后也会对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