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白淮的车停在了附近唯一一家十分正规的停车场，和火锅店的距离还有海森小区的距离都差不多，他干脆直接步行过去。
    白淮虽然也没想通自己怎么就答应去海森小区等陈恪了，毕竟今年又不是周六周末的，战队下午都要训练，也不会有什么偶遇。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下鼻梁。
    出息。
    男人抬头，走近这连白天都显得有几分昏暗的楼道，却在脚刚踏进单元门铁门的门槛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有人正在打电话。
    没白来。
    白淮止住了脚步。
    “姑姑，你不要这么说。”
    “我知道，但我现在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不需要你的同意，那本来就是——”
    不需要你的同意。
    白淮勾了勾唇角，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正在打电话的某人有所察觉似的，随意抬眸看向单元门的位置，她的视线连同搭在短短假发上正准备把它拆下来的手一起顿住。
    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转了个弯：“本来就是——我有事先不讲了，挂掉了。”
    白淮向她走去，默默收敛了唇边的弧度。
    齐济正站在一楼靠右手边这户人家的门口，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靠向门边，给他留出了完全可以正身离开的路。
    像是让他赶紧走似的。
    白淮抿唇，偏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轻声道：“我真不想看见你。”
    他话落，拍了两下手，头顶的声控感应灯亮起微弱的光，把狭窄空间里的他们照得清楚。
    齐济身形微动，攥紧了手中的手机，它震动了两下，两人视线同时一扫，上面又是齐济姑姑的来电。
    这次她直接拿起手机，看向白淮，划向了红色的挂断，回敬道：“不是因为你的手帕，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说完，似乎自己要先侧身离开，白淮脸色一变却是挡住了她面前并不宽敞的楼梯前，“你把我东西给别人？”
    不管是她什么姑姑姨姨的。
    要说的抱歉已经说过，只差交还手帕后的两清。
    齐济不想跟他解释姑姑的事情，也没有跟他说她的姑姑做了什么的打算，她深呼吸一口，“你想太多了。”
    白淮黑着脸给她让出路，但齐济却始终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像是一只手轻轻拽住她衣角。
    齐济倏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白淮差点撞到她。
    齐济别开视线：“你几楼，你先走？”
    “你说让我先走就先走，”白淮挑眉，把手插在外套口袋，“我为什么要这么听你的？”
    齐济看了一眼，这位置和二楼姑姑家只差两三个阶梯，“我到了。”
    白淮抬眼在两户二楼的人家之间打量，一时不知齐济说的是哪一户，他随意搭腔朝上面的楼层指了一下，“我就在你上面。”
    二楼也还行啊，陈恪家在三楼，近得很。
    得寸进尺，不好好说话。
    齐济瞪他一眼。
    白淮看向齐济，语气终于带了点儿无奈：“我又怎么了？”
    两人对视了两秒。
    白淮长长的“哦”了声，了然的视线中掺杂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打量着她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齐济张口，脸微热，正要辩驳，面前这位就十分有底气地伸出手掌，做了个停的姿势，“这样，我不太放心，我跟你拿到我的手帕我就走。”
    面对齐济明显要拒绝的神态，白淮继续补充道：“别说了，就这样，不然我怀疑你又要‘下一次’了。”
    白淮扫视了一眼单元楼内的坏境，亮起了的楼道灯只把墙壁和楼梯显得更灰扑扑的。
    “显然我不想和这里，”
    “也不想和你继续有牵扯了。”
    齐济看着他从进了单元楼，连手都放进口袋的姿态，像是如果可以，一点儿皮肤也不想意外接触到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
    不想有牵扯，和这里或者和她。
    齐济收敛了眉眼。
    她倒是好奇了，白淮这么好几次来海森小区是干什么，怎么，他们家最近有投资房产把海森小区拆迁的打算？
    那周围邻居知道，肯定会出来热情迎接他。
    齐济突然想起某次少年拿下跆拳道大赛冠军时，在看到跆拳道馆很多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会员赶去准备热情拥抱他的时候，第一次露出了惊愕措手不及以及尴尬和闪躲的神情。
    他想有牵扯的，怕是也没几个。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无奈的神情，最终还是转身走到了左手边姑姑家的门口，白淮跟着她，站在她左手靠后一些的位置。
    齐济伸手敲了两下门，里面似乎有了动静，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齐凯意现在肯定还没下课，那就是爷爷一个人在家，她蹙了蹙眉，又抬手敲了两下，“爷爷，是我，齐——”
    她余光瞥到身后那人，“——是我，小齐啊。”
    “小齐啊，”白淮在她旁边闻言一脸沉思地点了点头，凑近了一些，“你们家喊人还挺客气？”
    她戴着假发，露出脖子，白淮凑近说话时，他的呼吸洒在脖颈间，身后的人还不忘又拍了下手，唤起昏暗的楼道里一盏黄色的感应灯。
    齐济肩膀微动，微微侧过头想瞪白淮一眼，却不知是不是昏暗灯光的错觉，对上了他异常专心的眼神，她正要出言掩盖这一刻的尴尬，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门外的两人目光同时猛地看向门内，不过一个眼神中带着些措手不及，另外一个则有点如获大赦的意思。
    但后一个眼神看到开门的人是齐凯意时显然愣了一下。
    齐凯意看着面前这场景也是一时没缓过来。
    他的姐，这是，带人回家，但，为什么，要戴假发，姐夫喜好特别，吗？
    齐济还没解释，先伸手抓住了门边，另一只手随意地推了一下白淮，“你能不能往后站站？”
    她说完，动作十分迅速地向前走一步，直接过去在齐凯意想开口之前就捂住了他的嘴巴，齐济脸上的笑实在有些假，“弟弟，哥哥来拿个东西就走。”
    门外，白淮交叉双手抱在胸前挡住齐济刚才推的位置，在看到齐凯意好奇望过来的视线时，只保留了一时来不及藏住的微红耳尖，而后清清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刚刚自称“哥哥”的某人，“我是陪她来拿东西的。”
    齐济勉强地勾唇笑笑，往屋里望去，明显只有齐凯意在，爷爷应该还是在自己屋里，现在连敲门声和卧室外的动静都不太能听清了吗？
    齐济的眼神有些暗。
    下一刻，她用手臂锁住齐凯意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是捂住他的嘴巴，跟齐凯意悄悄压低声音道：“交代吧，怎么这么时候在家？这个时间你课才上一半吧。”
    齐凯意眼睛转了转，视线扫到门口一副抱着手臂与我无关的白淮，他伸手在齐济和白淮之间指了指，并给齐济传递了个讨价还价的眼神，齐济和齐凯意对视了一秒，默默放松了些对他嘴巴的管制。
    齐凯意现在身高正在一米七五左右，比齐济高一些，他微微侧头偏向齐济，“我帮你保密，你也帮我——”
    他正说着话，却被白淮“解救”了。
    本作壁上观的男人向前一步，居然轻轻松松就化解了齐济锁住他脖子的手还有在他嘴边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要捂住他嘴巴的另一只手。
    齐凯意自然知道自家表姐的跆拳道经历，见此，还没有对面前的男人表现出几分男人之间的欣赏，就见那人率先开口还带着一脸嫌弃，“小鬼，要说话就好好说话。”
    齐凯意：……
    “你管呢，这是我亲——”他扫了眼身后眼神带着威胁的齐济，“——我亲哥。”
    我好难，我其实是个好喜欢说实话的有姐姐的普普通通的一个高中生。
    “哥你谁啊？”
    这个“哥”显然不是那种拉近距离的亲昵称呼，反而更像出去打架前讽刺的“大哥你哪位”的“哥”。
    齐凯意眼神在齐济和白淮之间转了转，自己一脸了然还带着笑意地抢答道：“你上门应聘做我嫂子啊？”
    白淮：？
    他盯着面前这孩子，只觉得他必然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好像他经历过似的。
    齐凯意笑了两声，还没得意完，身后的人就先拍了一下他的头。
    少年伸手捂住头转身看向齐济，“干什么啊？”
    “好好说话。”
    齐济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白淮，径直朝阳台的位置走去。
    姑姑家是三卧两卫，姑姑和姑父的卧室正是连接着阳台的那间。
    齐凯意看她朝那边走，也没有什么表情起伏，只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在白淮面前拿出了主人的架势，他朝客厅的沙发走过去坐下，指了下自己对面，“坐吧。”
    还真有几分小鬼当家的意思。
    他的神情配合语气多了几分诘问的意思道：“交代吧，来我家，你谁啊？”
    齐凯意自觉地认为作为一个即将十八岁的男人应该为自己老姐身边出现的男性有个把关，尤其是当他老姐今天和面前这个人，以这么奇怪的情况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
    白淮看了眼齐济离开的方向，挑眉，坐在了齐凯意的对面，不过那神情姿态比齐凯意看起来还要放松。
    开玩笑，他还能真怵对面这小鬼？
    “她最好的朋友。”
    白淮答得随意，好奇心让他想要观察齐济可能时不时会回的这个姑姑家，但本能和理性还是让他连余光都收了回来。
    他没有到了别人家乱看的习惯。
    但这里明明离基地不算近，只白淮遇到的，齐济就回来了好几次，怎么会经常回的是姑姑家？
    白淮眼神微闪。
    “搞笑哦，”齐凯意闻言嗤了一声，十分有底气地回道：“喜欢我——我哥的人怕是都会说是他最好的朋友哦。”
    白淮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凯意，“哦，喜欢你——哥，的人，还挺多？”
    这家伙和自己信息不对称啊，他不知道自己知道，自己却知道他以为自己不知道。
    白淮觉得好像在心里念了一长串绕口令。
    齐凯意清清嗓子坐直身体，“那当然了。”
    所以哪怕是老姐对你有点儿意思才把你带过来透个底儿，那你以后也得有点儿危机感好好对她。
    白淮轻轻哼笑了一声，“行。”
    这小鬼应该也就是高一高二吧，这表情动作，简直无处遁形，可不算齐济请来的“好群演”。
    “小鬼，知道AREA吗？”
    白淮笑了，无意逗他，倒是说了几句正经话，“我是要陪她一起拿冠军的人。”
    齐凯意脸色一变，卧室的位置传来了脚步声，不知是不是齐济拿到了手帕，少年却猛地起身紧挨着白淮坐在了他旁边，甚至想伸手捂住白淮的嘴，不过被白淮灵巧地挡了回去。
    “你别乱说话，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打游戏。”